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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九章 大结局下 (1)(2 / 2)

因而,在无意间窥得天机,得知六界终将覆灭之时,我选择了逃往虚无界。一来,是因为六界再无我的容身之处。二来,则是为了彻底忘记你。


不久后,听闻你被逼着跳落下诛仙台,我孤身登上虚无界漫天霓虹之巅,盯着红日看了大半天。


我注定要做一代枭雄,怎能为一个女人哭泣?若是流了泪,定是被灼目的日光所伤。


百年中,我时时刻刻观察着东临王的动向,得知他为你沉沦百年,不禁窃窃自喜。原来,一直活在诛仙台噩梦下的人,不止有我,还有东临王。


百年后,与你久别重逢,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


爱是一心一意,任谁都无法替代。你说,你眼里容不得沙子,于是,浪子回头。


爱是放手成全,不是桎梏占有。意识到我的出现给你带来莫大的困扰后,便不敢贸然打扰你的生活,只敢远远地望着你,眼睁睁地看着你渐行渐远,奔向那个真正值得你爱的人。


我从不屑于做一个好人,亦不屑于被黎民百姓感恩戴德。


直到浮生一梦中,你误打误撞成了我的皇后。


我开始害怕,怕自己前半生造了太多的孽,报应在你身上。


说来也是奇怪,一旦洗手作羹汤的想法在脑海中乍现,就再作不了恶。


孩童的被褥,厚实软绵的襁褓,未及掌心大小的鞋履,小巧精致的拨浪鼓……


不怕你笑话,我确确实实怀着最大的热忱,替我们即将要到来的孩子准备好了一切。


可是,比起得到你,我更害怕永远失去你。


那一日,你软绵绵地倒在我怀中,不似往日张牙舞爪的娇俏样儿,乖巧地像只小猫。你一边淌着口水,一边抓着我的前襟,时不时还会在我心口处乱蹭。


那之后,你定然很感激我的坐怀不乱。


殊不知,整整一夜,我都在同自己的理智作斗争。


欲念说,哪里来的那么多一见钟情,这世上更多的是日久生情。东临王还不是因为抢占了先机,早早地将生米煮成熟饭。


理智说,喜欢就不要去伤害。即便得到人,也得不到心。


欲念说,就放纵一次。这辈子,最后放纵一次。也许,有了孩子后,转机就出现了。


于是,我如视珍宝地将不省人事的你轻放在榻上。


榻上铺陈着喜庆的红色薄衾,薄衾中央,摆放着一方干干净净的喜帕。


无意间,你嘤咛出声,一声细若蚊蝇的“容忌”,差点让我失去理智失手将你掐死。


整整一夜,我脑子里一直在天人交战。


最后,理智战胜了欲念,我放弃了今生今世不复再有的机会。


得知你怀上他的孩子,我不再嫉妒,甚至幻想着这个孩子本该属于我,甚至觉得这个孩子应当更像我才对。


然而,上天真的很残忍,总是不遗余力地将我往死路上逼。当我得知你无故小产时,心里的痛楚一点也不比东临王少。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为夭折的孩子造上坟茔,立上牌位。我却只能躲在他身后,将衣物、襁褓、拨浪鼓纷纷拢于袖中,将一块刻有“祁麟”二字的牌位紧揣怀中。


没错,我管那个夭折的孩子叫祁麟。


真可惜啊,他若是还活着,我一定亲自教他射箭骑马,教他熟读诗书,将所有的爱都给他。


三个月前,在我得知自己只剩十年时间之际,我就想着起草一封“家书”。


一来,是希望你永远记得我。二来,又希望你彻底忘记我。


我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杀过的人屠过的城不计其数。


而你,永远活泼明媚,美好,善良,纤尘不染。


从骨子里,我是自卑的,手上的鲜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你与我之间,不止隔着东临王,还隔着黑白两方世界。


歌儿,答应我。忘却我的所有,但别忘了我曾爱过你,可以么?


之所以不愿回六界,是因为于我而言,六界冰冷没有温度。


虚无界虽残破,但这片土地上,留存着我与你之间的所有回忆。


我可以凭着皇甫轩曾绘下的几十万幅画作,用往后十年,认认真真地任性一回,活在有你的回忆里。


你第一次坐上北璃王位,穿着不合身的男装,依旧是一副少女模样。触及你锐不可当的眼神,我的心跳得飞快。


你被上古神水伤了眼,蜷缩至一隅,满脸防备,浑身是刺,扎得我痛彻心扉。


你被东临王所伤,我亦跟着你痛,竭尽所能地想要抚平你的创伤,却等来了一句你对东临王所说的“幸好是你”。


………


宝贝歌儿,说这么多并不是在责怪你。


我只不过是记性太好,将与你有关的点点滴滴都铭记在心而已。


此去一别,当再无相逢之日。


愿我的宝贝歌儿,年年岁岁有今朝。


当你收到这封“家书”时,应当是十年之后,那时的我,已带着对你的美好祝愿,于虚无界里走完并不幸运但却足够圆满的一生。


替我向小公主们问好


爱你的祁汜留


虚无界一百零二年四月十三日


番外卷 番外:小容忌养猫记【1】


子时,夜阑人静。


红鸾衾暖意,迷迭鎏烟熏。


“且试天下”里,新任天帝与她的美貌王夫正相拥而眠。


“啊——”


“容忌,你个王八羔子,又将老娘当烛台!”


两声狮吼从殿中传来,震落了飞檐上的点点雨露,“滴答滴答”各自成趣。


榻上,容忌慵懒地眯了眯眸,轻声呓语道,“笨蛋,小脑袋瓜真真不得闲。”


且歌见他态度愈发敷衍,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尤为野蛮地扒拉着他身上薄薄的素色鲛纱里衣。


“你当神君那会子,我可是遭了不少罪。”


容忌见她睡意未醒,轻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手握着她温温软软的葇荑,唇齿含笑,“余生来还。”


“还个屁!说好的让我一回,你倒好!折腾了三天三夜,还趁着我昏迷不醒之际,将这劳什子天帝之位传给了我。”且歌尤为不满地说道。


“再过一年,小小乖们即将临世。她们身上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天劫,我须得替她们渡了。六界时局不稳,我不在,总担忧你被人欺负。倘若,你坐稳了天帝之位,谁还敢欺你?”容忌沉声解释着,琥珀色的眼眸在暗夜中如同琉璃般,美得夺人心魄。


“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且歌尚还沉浸在方才的梦魇中,原想好好“教训”他一顿,但见他长睫微垂昏昏欲睡,又思及他背上尚未好全的伤,终是不忍下手。


“罢了。老娘翻身那是迟早的事。”她低声咕哝着,一边掐着容忌的脸颊,一边捻了道蛛网,闪身入了容忌梦中。


拨开梦境迷雾,她身着似火红衣张牙舞爪而来,手中的长鞭足足有手腕粗细。


她身前,悬吊着一扇玄色布帘。


定睛一看,原是个以银狐面具遮面的男子。


且歌抡着长鞭,在空中“呼哧呼哧”挥甩了数个回合,忽闻身后鬼哭狼嚎般的歌喉,随意地将手中长鞭往边上一扔,灵巧转身,循声而去。


梦境一角,了尘道长正撅着瘦臀,藏身于犄角旮旯之处,偷饮着花颜醉送来的陈酿桂花酿。


“为老不尊的小老头,又背着师娘躲梦境里酗酒!早知道,就不该教你造梦之术。”


她双手叉腰,立于了尘道长身旁,絮絮叨叨道。


了尘道长晃了晃脑袋,芝麻大点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且歌看了数眼。


他定是老眼昏花,错将且歌当成了黄道婆,双手紧捂着脑袋,强行辩解道,“我是一只猫,只会喵喵叫。姑娘,你肯定认错夫君了。”


“………”


且歌满头黑线,尤为无语地盯着绕着他转了数圈,“喵喵”直叫的了尘道长,无奈地说道,“师父,您老人家别转了,我头晕。”


啪嗒——


了尘道长闻言,气势硬了几分,倏而起身,正欲同且歌理论几句,袖中崆峒印不慎掉落。


“崆峒印?”且歌一手扶着微凸的肚子,一边小心地俯下身,拾起地上金光闪闪的崆峒印,于掌心中把玩一二。


了尘道长酒醒,连声惊呼道,“快放下!为师刚准备穿回阿黄年少时,搅乱她与青梅竹马之间暗生的情愫……”


“啊?师父,你怎么不早说!”且歌面色一怔,刚想将烫手的崆峒印往了尘道长怀中扔去,为时已晚。


崆峒印上八道金光乍现,将且歌牢牢吸附其中。


冗长的时空隧道再次打开,且歌如同飞火流星般,在黯淡的夜空中留下一尾绚烂的星云。


砰——


随着一声巨响,且歌恍然平地惊雷,“轰”得一声,在仅仅只满千岁的容忌手中“炸裂”开来。


“何方妖孽,竟敢偷袭本殿?”


容忌的双臂被巨大的冲击力拧成了麻花,差点儿被眼前的天外飞猫齐根折断两截小臂。


待他从剧痛中缓过神来,怔怔地盯着眼前毛茸茸的小猫,眸中戾气顿散。


且歌亦痴痴地望着许久未曾谋面的小容忌,哈喇子如冰冷的雨水,胡乱拍在容忌俊美无俦的脸上。


薄薄的唇,显得不近人情。


高挺的鼻,总是阻隔着他与她贴面传情。


再看他那双琥珀琉璃眼……


夭寿了!他瞳孔里的这只猫,是谁?


她心中一惊,旋即转过身子,伸着脖子死盯着茶杯中的浅浅倒影。


“完了!定是不靠谱的师父,趁着酒兴,将我变成了一只猫。”且歌苦着张毛茸茸的小脸,喃喃自语着。


最可怕的是,她以为自己说的是人话,但听在旁人耳里,分明是一阵“喵喵”乱叫,奶凶奶凶,怪可爱的。


容忌眉头微拧,冷睨着怀中张牙舞爪的小猫,“滚下去。”


“喵喵喵——”


且歌短短的前爪在他前襟上轻抓了几下,以示抗议。


“挪开你的脏爪。”


容忌不耐烦地将且歌扔至一隅,翩翩然起身,一脚跨入云雾缭绕的温泉中,美眸轻阖。


温泉水滑,美肤似玉。


刚满千岁的容忌,健硕的背上尚未横陈着伤疤,隐于如墨般的青丝中,仿若密林幽谷中的木生芙蕖,让人忍不住欲循上前一探究竟。


且歌踮着爪尖,迈着猫步,于温泉边上绕了数圈,哈喇子再也止不住,淅淅沥沥蜿蜒了一路。


噗通——


于假山边小憩的追风半睁开眼,恰巧窥见一团毛茸茸的白球儿落入池水之中。


追风打着哈欠,呓语着,“天降祥瑞!蒲公英都长得猫般大小,落入水中,纷纷扬扬洒满一池,恰巧给殿下洗个别样的花瓣澡。”


毋庸置疑的是,那团猫般大小的“蒲公英”,正是且歌。


她以短短的前爪抹了一把毛茸茸的小脸,微微散开肩膀上浓厚的猫毛,拼尽全力只为营造出美人出浴般的美好画面,好蛊惑池中如雕像般闭目养神岿然不动的容忌。


寥寥烟雾中,一双琥珀琉璃眼悄然睁开,眸中杀气凛然,令人心悸。


“何人?”


容忌冷喝道,一手抄起岸边衣物,将将之井然有序地套在身上。


“喵喵喵——”


且歌有点想哭,她四爪太短,在泉中扑腾了几下,尚未靠近容忌,就呛了好几口水,险些溺毙。


“孽畜。”


容忌单手拎着嗷嗷直叫,吐水顺便将丁香小舌都给吐出嘴外的且歌,怒极反笑,“不要命了?”


她委屈巴巴地在他怀中蹭了蹭,乖巧地没再乱动。


“殿下,素瑶仙子邀您瑶池赏月,去是不去?”


不多时,追风打了个哈欠,满脸困意走来。


容忌刚闻其声,身体一僵,忙不迭地将小小的且歌塞入袖中,故作镇定地回了一句,“不去。”


且歌被囿于袖中,又开始张牙舞爪地乱挠着,“去,干嘛不去!我倒要看看,素瑶究竟想干什么!”


追风眨了眨眼,讶异地指着容忌的袖口道,“殿下,你袖子里莫不是钻进了一尾美人蛇?这么好动!”


容忌面皮薄,经不得说,旋即将袖中小猫甩至地上,稍显窘迫地说道,“扔至猪圈。”


“………”


她无语问苍天。


怎么每一回来,容忌都要虐待她?


追风得令,随手将且歌扔往几百米外云雾缭绕的猪圈。


若是寻常猪圈,也就罢了。


可偏偏这个猪圈,关着一头曾为天蓬元帅法力高强的猪。


若单单是法力高强些,也就罢了。


偏偏这位天蓬元帅,极好美色。


且歌刚落入猪圈,就见一方阴影犹如泰山压顶,将她头顶的光全然遮去。


“小娘子,快让本元帅看看你的小猫腚。”


猪圈里,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黑猪目露邪光,尤为贪婪地看向猪圈一隅,浑身炸毛的小白猫。


“大胆!老娘可是天帝,你敢动老娘一下,老娘不介意打烂你的猪腚。”且歌本就是个暴脾气,哪里受得了天蓬元帅这般调戏。


“你要是天帝,本元帅便纡尊降贵,做一回天帝的美貌王夫。”天蓬元帅狞笑着,一个飞身猛扑,砸损了猪圈里头的大半片篱笆。


“岂有此理。”且歌奶凶奶凶地喵喵直叫,正准备给他点颜色看看,却悲催地发现自己周身神力又一次被锁。


天蓬元帅朗声大笑,看着眼前只会花拳绣腿的小白猫,赞不绝口,“骨肉均匀,若修成人形,定是万年难得一遇的美人儿。”


此时此刻的且歌,身体抖得跟筛糠般,吓得脸色发白。


不过,眼下她脸上毛茸茸一片,任谁都看不清她的脸色。


“你要是敢靠近一步,我就将你卖入妖娆酒楼,让你上桌迎客!”且歌虽然害怕,但还不至于方寸大乱。


真真是造化弄人!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被一只猪吓得浑身发抖。


细细一想,任谁被丢至猪圈,遇上这么只贪念美色且法力无边的黑猪,都会吓得魂飞魄散。


好白菜都怕猪拱,更何况是尝过“神仙肉”的且歌?


正是因为今日这个意外,不日后,容忌便狠下心肠将咋咋呼呼的了尘道长流放至蛮荒之地,历了数轮天劫,安生了数百年。


天蓬元帅脚步微顿,困惑地询问着且歌,“何为妖娆酒楼?那里民风开放到可以上桌迎客了么?”


“可不是?将你的大脑袋割下来,蒸成香飘四溢的猪头肉,再端上桌,多气派!”且歌反唇相讥道。


“哈哈,有趣!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真真是本元帅的心头好。”天蓬元帅并未恼怒,转了个弯截住她的道儿,肥厚的大蹄子死死地按着她的小短尾。


正当天蓬元帅即将开始享用“美食”之际,清冷如皎月的容忌徐徐而来。


“知道错了么?”


容忌于猪圈前站定,背手负立,漫不经心地冷睨了一眼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小白猫。


且歌又怕又气,她将头撇至一边,气呼呼地“喵”了一声,以示心中不满。


“哼。还不认错,那你就苦苦受着吧。”容忌冷哼着,旋即转身离去。


原本被吓破了胆的天蓬元帅,见容忌远去,这又大着胆子,将毛茸茸的且歌揽入怀中。


咻——


一道银针破空而来,一针穿喉。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天蓬元帅眼下已变成一头死猪。


被溅了一脸血的且歌惊魂未定,连连窜出天蓬元帅怀中,纵身跃出猪圈,一骑绝尘。


容忌才放下胳膊,惊觉一道凉风袭来。


下一瞬,他眼前突然闪过一抹白色的身影,奔袭速度比起二郎神的哮天犬,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胆子竟这么小。”


容忌嘴角笑意愈深,眸中亦闪过点点笑意。


了解他的人,便知这位看起来清心寡欲的殿下,又在算计人。


逃亡路上,且歌眼皮直跳。


直觉告诉她,容忌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上回穿梭时空,她周身神力还在,容忌自然动不了她。


这回就大不一样了。


一来,她眼下只是只猫,容忌洁癖深重,最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玩意儿。


再者,她神力全失,毫无自保的能力,根本应付不了腹黑且淡漠的容忌。


且歌原打算以美人计蛊惑容忌,可容忌又不是傻子,岂能随随便便被一只猫给勾了魂?


仙界东宫,琉璃飞瓦上,容忌以锦帕轻拭瓦面,直至瓦面干净地闪着玲珑剔透的光,这才轻飏衣袍,侧卧于飞檐之上。


一双琉璃美目半睁半阖,漫不经心地扫着仙界奇景。


南天门处,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一只白猫浮光掠影般从南天门口一窜而过。


琼华宫前,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一团白球快如疾电,掠去了宫门口菩提树上的三两枯叶。


老君殿内,万万载常青瑞草攀壁而生,炼丹炉旁道童执扇昏昏欲睡。一道白影夺去百余丹药,一股脑儿倒入檀口中。


美殿下琥珀琉璃眼微眯,眸中戏谑之色顿显。


他倏尔起身,正欲将在他眼皮底下乱窜的小猫擒回,顿觉小猫识不得路,兜兜转转了一圈,竟又跑回了东宫。


“竟还是个路痴。”


飞檐上,传来低醇男音。


且歌诧异抬首,同立于檐角上的美殿下四目相对,一张明媚的猫脸瞬间垮下。


下一瞬,容忌飞身而下,顺手将缩成肉球儿的且歌拎入怀中。


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软绵绵的毛皮中逡巡。


且歌浑身战栗,目露惧意,“狗东西,你该不会想拔老娘猫毛吧?”


“未尝不可?”容忌莞尔,浅浅梨涡漾着醉人的笑意。


他将小小的肉团拎至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身体。


不知怎的,他顿觉口干舌燥,想……想睡了这只猫。


容忌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荒唐,瞬间红了脸,尴尬地别开眼,再不去看她。


且歌顺着容忌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白滚滚的肚皮,“喵”地一声失声尖叫。


她连连以短短的爪子遮着关键部位,喋喋不休地念叨着,“非礼勿视!你瞅什么呢?没见过这么婀娜的身体?人家,人家有点怕羞的。”


“本殿什么没见过?怎会稀罕看你?”


容忌将她随手一扔,以锦帕净了净手,嘴上如此说道,脑子里却一刻不停地闪过小猫“凹凸有致”的身体。


且歌亮了亮锋利的小爪,又在他前襟上留下三道抓痕,“你千万要记牢今日所言。日后,可别没日没夜地缠着老娘!”


“追风,将她扔至锁妖塔,任她自生自灭。”


容忌羞恼地瞥了眼口无禁忌的小猫,冷冷说道。


追风一头雾水地瞥了眼气愤地刨着土的小猫,稍显诧异地嘟囔了一句,“小野猫命挺大,竟还活着。”


说话间,他双指拎着且歌毛茸茸的小耳朵,“呼喇”一声将她不偏不倚地甩入了锁妖塔中。


东宫里头少了只“喵喵”直叫的小野猫,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容忌心中燥火顿生,念了数百遍清心咒都下不去火。


“追风,你那里可有话本?”


深更半夜,美殿下偷溜出寝殿,立于栖梧树下,面色赧然。


“咳咳——殿下,你说什么?”追风惊恐地瞪圆了眼,差点儿没被口水呛死。


容忌不自然地撇过头,支支吾吾道,“就是你时常躲被褥里看的那些玩意儿。”


追风一脸懵,不解地挠了挠头,“殿下,你不是嫌弃话本中的女人污了眼么?”


“你就不能小声点?”


容忌羞窘至极,耳根彻底红透,忿忿然回了屋。


砰——


他重重地摔上门,满脑子都是白日里屡屡冒犯他的小野猫。


“完了。原以为本殿不喜欢女人只是性子寡淡了些,没想到本殿竟有这等癖好,被一只孽畜弄得心烦意乱。”


容忌呆坐在案几前,无意识地在素白宣纸上将白日里那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画得惟妙惟肖。


叩叩叩——


不多时,追风终于开了窍,殷勤地送来了珍藏许久的话本子。


待追风轻手轻脚地将房门掩上,容忌眼皮一抬,随手拣起一本话本子,只翻了两页,就将手中话本扔至一隅,尤为嫌弃地以锦帕净了手,“不堪入目!”


半炷香后,寝宫中又传来了容忌低醇朗润的声音,“追风,你那可有怪异些的话本?”


追风一听,更为惊恐,双手挡在自己身前,支支吾吾道,“殿,殿下莫不是想看男人?”


“滚。”


容忌美眸淡淡地扫了眼追风,心中暗自腹诽:看你还不如看本殿自己。


追风意识到失言,亦尴尬地陪着笑,旋即又耐性地问了一句,“殿下想看什么样的话本?属下这就去给你找。”


“类似……母猫?”


容忌思忖了大半日,虽有些难以启齿,但他实在太想看了,便头一回不知羞耻地将心中所有尽数倾吐。


“得嘞。属下这就去。”追风顿悟,他家主子,这是在思念被关押于锁妖塔中的小野猫呢。


锁妖塔中,邪祟不绝如缕。


好在,且歌周身的神力渐渐回拢了些,自保绰绰有余。


“狗东西,每回不记得老娘,就装冷漠。真不知道老娘稀罕你什么!”


“喵喵喵——”


“等老娘彻底恢复,定要将这狗东西压得嗷嗷叫。”


………


且歌一边放着狠话,一边差遣着锁妖塔底层的残肢断臂替她垂肩捏腿,日子倒是过得风生水起。


叩叩叩——


追风踏月而来,得知小野猫在容忌心中的地位,亦跟着客气了起来,“仙子可是睡下了?”


且歌耷拉着眼皮,兴致缺缺地应着,“睡下了。”


“仙子,可否请您挪个地儿,去东宫殿下榻上睡上一宿?”


“容忌那狗东西愿意给我垂肩捏腿么?若是不愿,老娘才不去。”且歌心口堵着一口气,气到极点时,短短的前爪还会在空中扑腾几下,奶凶奶凶的模样毫无威慑力。


追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强行将她揣入怀中,拐至东宫。


“放开我。狗东西总凶我,我怕我控制不住情绪,将他打得哇哇大哭。”且歌大声嚷嚷着,只觉十分委屈。


平白无故地被锁了神力,还被容忌关至锁妖塔中,若不是她还有三脚猫功夫,指不定被锁妖塔中的邪祟折磨成什么样呢!


追风狂抽着嘴角,着实无语地看着怀中不安分的小野猫,低声叮嘱道,“乖乖的。殿下只是想看看母猫的身体,你给他看看就是了。得罪他,没好处。你乖乖的,他若是想睡,爪子撒开,任他睡不就得了?要知道,还没有哪个女人能爬上殿下卧榻。”


“………”


且歌满头黑线,她愈发怀疑,容忌根本不似传闻中那么不近女色。他明明已经饥不择食到连一只小猫都不放过。


待且歌被追风扔至容忌寝宫中,容忌眸色一动,眼底敛下一抹喜色,面上却染上一层薄怒,“知道错了?”


“我没错。”


“还不认错?速速滚回锁妖塔,面壁思过。”


“回就回。锁妖塔里还有人给我捏肩捶背,你却只知道凶我,才不要理你。”且歌一边说着,一边翘着骄傲的小尾巴,扬长而去。


砰——


容忌水袖轻扬,寝宫门再度阖上。


“喵喵喵——”


且歌不慎一头撞上门,疼得眼冒金星。


美殿下将手中书卷扔至一旁,倏尔起身,将她一把拎至眼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毛茸茸的身体。


“小东西,本殿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认错。”


“我错了。”且歌认为自己最厉害的一点,就是能屈能伸。


容忌闻言,唇角微勾,“记住,从今往后你就是本殿的爱宠。”


“………”


“叫什么好呢?叫且歌,如何?”容忌轻声询问着怀里偃旗息鼓的小野猫。


且歌连连摇头,抗议道,“这个名儿我用腻了,就叫旺财吧。”


“不准。”


容忌沉声说道,转眼吹灭了烛火,将小肉团揣入怀中,合衣而眠。


翌日,天蒙蒙亮。


东宫就已然被一群仙娥包围。


“听说了吗?一只来历不明的猫妖爬上了殿下的卧榻。”


“应当是流言。且看今儿个一早,那只猫妖能不能活着走出寝宫。”


“连素瑶姐姐都不敢贸然靠近殿下,一只野猫,兴许早就被殿下掐死了。”


………


“喵喵喵——”


且歌被殿外的喧闹声吵得睡不着觉,气鼓鼓地在容忌身上打了个滚,锋利小爪“欻欻”两下在容忌俏脸上留下两道抓痕。


“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刹那间,且歌一激灵,一骨碌蹿下卧榻,溜得没影。


容忌冷着脸,旋即以锦帕拭去脸上血迹,随意地扔至榻上,尚未着鞋履,便衣衫不整地夺门而出,去寻他昨日刚捡的小野猫。


“出来。”


容忌立于院中,耳听八方,背手负立,声色中透着一丝不耐。


“我不是故意的。”且歌前爪扒拉着桌脚,弓着小小的身体躲在桌下,愣是不肯出去。


容忌迅疾弯下腰,将她捞回怀中,轻叹了一口气,“瞧你这么点出息。本殿哪里舍得教训你?”


“你舍得得很!教训方式四百年如一日,可凶的呢。”


容忌眉头微拧,许是不知且歌所言何意,他顺着且歌炸开的猫毛,柔声道,“乖乖听话,本殿绝不凶你。”


“甜甜,你笑起来真好看。”


且歌眨了眨眼,盯着容忌脸上的几道抓痕,心疼不已。


暗处,嘴碎的仙娥瞥见她们心心念念的美殿下同一只野猫深情对望,咬着小手绢儿哭得泣不成声。


更让她们不甘的是,昨儿个夜里小野猫才爬上的卧榻,今儿个榻上就明晃晃地摆上了一条带血的帕子。


“真不明白,小野猫有什么好看的!殿下竟如此宠她。”


“谁知道呢?照理说,素瑶姐姐比野猫好看得多,殿下若没瞎,绝不会放着美人儿不宠,偏去宠只孽畜。”


………


此时此刻,且歌正知足地勾着容忌的脖颈,静静地听着暗处那些个嘴碎的仙娥搬弄是非。


“容忌,我不喜欢她们。”且歌闷闷地说道。


容忌面上划过一抹深意,沉声应道,“歌儿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且歌稍一愣神,总觉着面前的容忌有些不大一样,不似才满千岁时的羞赧,沉熟稳重了些许。


她晃了晃脑袋,小声地宽慰着自己,“定然是想多了。眼前的容忌这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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